工大夜读|《孪生兄弟的孪生梦》——“青橄榄”获奖作品展播
我和你从娘胎里开始就是背靠背的兄弟,形影不离、亲密无间。
家里人说,你们哥俩儿慢慢长大,彼此的距离越来越远了。
你说“然也,不然。”
我说“不然,然也。”
“因为我比你大10分钟,所以你要叫我哥哥。”
“我又不比你差,为什么我要当你弟弟。”
我俩好像就是天生的冤家。胚胎时期就在妈妈肚子里争夺养分。出生后,更是每天都在相互比赛争抢,而且都不甘示弱。比谁的作业完成早,赛谁跑得快跳得高,争奶奶手里那半略大的苹果,抢那支破旧的玩具枪。晚上钻进被窝,枕着同一个枕头,抬头看着卧室那面被一张张新旧不一的奖状铺满的墙面,一起数着自己的奖状。
记得最清楚的是每天放学后比赛写作业。哥俩抢着先跑回家,占领沙发,后到的只能坐一个小马扎,而后哥俩协力把那个小茶几推到沙发前,当作写作业的书桌。一人坐一端,拿出课本和作业本,一声令下,同时开始写作业。两个人面对面,低着头,掰着手指头做着加减法,一笔一画地默写着《锄禾》。偶尔抬头看看他写到哪了?自己写得多就在那沾沾自喜,如果落后了,就赶紧低头加快写。手酸了,两个人就同时暂停,互相捏捏手再继续比赛。
奶奶说:“你俩是个婴儿时,每次睡醒都要比比谁哭的声音大。一个人先哭,紧接着另一个就跟上,两个人一声比一声响谁都不肯先停下。”
小时候,你睡左边,我睡右边,相距半枕,我们彼此陪伴,共同成长。
第二章 相距两城
或许是DNA的缘故,从小争斗的我们好像有了孪生的梦想。我们经常坐在一起探讨一些问题,最多的就是电视上哪个部队更厉害,哪个人物是英雄。《雪豹》的周卫国,《亮剑》的李云龙,《士兵突击》的许三多,我们都很羡慕这些人物。我记得有一句歌词让我两个小男孩儿羡慕许久,“飞行员是男人中挑选出的男人”。
就这样,我们在一样的梦想中一点一点奋斗。机会终于来了,2015年空军在山东省招收首批空军少年航空实验班,我迫不及待地报了名,因为我的梦想就是当空军飞行员。哥哥说要给我壮胆,也报了名。可是在体检的时候,因为我的眼睛视力问题没能通过,而哥哥通过了。我在拿到结果的那一刻,大脑一片空白,迷惘、落寞、失望……哥哥安慰我:“空军少年航空实验班没选上,高考后照样还有机会报考空军飞行员。”
就这样,我们背负着孪生的梦想第一次分隔两地。
或许是相隔太远的缘故,两个月才能相聚一天。虽然经常有书信和电话的往来,但是还是怀念一起玩耍争吵的时光。我们在信中也为彼此互相加油鼓劲,使学业繁重的高中生活变得多姿多彩起来,我也为他在航空班所取得的成绩感到高兴。
高三最后一个学期,高考临近,我的学习成绩一直不错。三月春风拂柳,而那却是个阴雨天。空军体检如约而至,我拒绝了父母的陪同,独自一人满怀信心去体检。飞行员的体检是如此严格!这次视力达标,最后却因眼底有些许浑浊与空军飞行员失之交臂。自己的航天梦再一次破灭了,坐在回家的火车上,望着车窗外,或许是自责,也或许是感叹命运的不公,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,心里想着,航空梦就这么破灭了;回去紧接着的二模考试,自己第一次没有达到一本分数线,和军校更是遥不可及。自己的未来该是何去何从呢?
清明节假期,回到家后,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,不想与任何人交谈。
“咚咚咚!”
“斌子,是我。”
哥哥!哥哥回来了!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哥哥,心里想:“高中这几年,我每天从早读到晚自习,日复一日的刷题学习,为了保护视力,告别了所有电子产品。可结果呢?体检没通过,学习成绩还这么差。我真是个废物!”
“斌子,你还记得不,高二寒假我跟你说,我不想飞了,我坚持不下去了。视力在边缘线,学习压力还那么大,我想放弃了……你记得你是怎么回答我的吗?”
我呜咽着对着房门说:“我不同意!”
“你知道你的不同意,让我不得不继续坚持,让我要付出多少努力与煎熬吗?你知道背井离乡的寂寞吗?你知道淘汰分流的残酷吗?你知道被嘲笑、被讥讽内心受到的践踏,是多么伤痛吗!”
我本想跟他抱怨命运的不公,想抱怨学习的苦闷,想抱怨自己因为目标丧失得郁郁无助,但似乎又无法和哥哥受到的辛酸去比拟。又像是被激起那股好胜心!又似乎更加委屈。
“能有多痛!我肯定受得住!”
“你能受得住?体检不过你就这样?你能受得住?等着你一个人在外面受委屈了,也把自己锁门里,有人管你吗!你说你肯定受得住,那你先要能得到那份磨炼,你要好好学习把翅膀练硬了,飞高了,飞远了,才配得上得到那份苦!才有得到那份历练的机会!”
我打开门,抱着哥哥憋着哭声抽泣,哥哥轻轻拍拍我。
看着哥哥远去的背影,我在车站目送着他上了通往飞行梦想的火车,转身拭去眼里的泪花,去进行高考前最后的决战。
上帝关上一扇门,总会为你开启另一扇窗。2018年5月12日,电视中正在播放汶川大地震纪录片,我想起了十年前的那天,汶川发生8.0级大地震,震中汶川的电力、交通、通信完全中断,十多万群众生死不明。报道称:“经过31个小时的生死挺进,第一个进入汶川,把与世隔绝了33小时汶川的灾情传出的英雄——武警。”
从中听到了一个和自己未来紧紧联系在一起的词汇——武警,曾经的梦想又在心中燃起。后来,在网络上、书报上也逐渐了解到了许多关于武警的职责使命,明白武警的职责包括执勤、处置突发事件、防范和处置恐怖行动、海上维权执法、防卫作战等任务,这不正是像自己心中那无所不能的英雄吗?于是在网上搜索到了武警部队最高学府——武警工程大学,我给自己定下了这个新目标。
六月格外炎热,窗外的知了总是叫个不停。但我俩内心却从未如此平静,默默进行最后的冲刺。
高中,你在济南,我在即墨,相距两城,我们却能给彼此一个信念,成为了彼此的支撑。
所有的汗水都有收获,所有努力都不被辜负。哥哥顺利通过了空军最终的体检,只差最终的高考成绩。最激动人心的是高考成绩出来的那一刻。那一年山东省一本分数线517分,哥哥考了593分,我竟然还比他高一分。前一秒还沉浸在那种不可思议的高兴中,突然妈妈的眼睛湿润了,对爸爸说:“他爸,两个孩子真给咱们争光,咱们不管多苦多累都是值得的。”我俩望着彼此喜极而泣,脑海里回想着高中三年从未对彼此表达过的那艰难的一幕幕,感激父母起早贪黑为我俩所做的一切。画面像极了幼儿园里那两个头对头哭喊着不想上学的小哥俩。
第三章 相距千里
哥哥顺利考入空军航空大学,成为了一名空军飞行员。我也如愿以偿地考入武警工程大学。哥哥在高中就是军事化管理,那时候他各方面就很优秀。所以一到军校就表现得那么突出,第一学期就获得了优秀学员。我下定决心不能落后哥哥,所以努力学习,刻苦训练,总是坚持把各项任务做到最好。可是大一春节回家,看到哥哥身上的空军军装,听他描述飞行员的饭菜,讲述着在那里的经历时,我眼里还是有些遗憾,这好像也是我的梦想。母亲开导我说,空军飞行员和武警指挥员都是保家卫国的,责任和使命都很重要。母亲的话深深打动了我。
回到部队以后全身心投入到了训练中,在训练中我多次受伤,不停歇坚持到底。在擒敌课上,教员的认真严格训练,让我懂得了作为一名军人的血性。我在学员队中逐渐从副班长走向班长,到后来又挑起了模拟副中队长、指导员的担子。在这个过程中,自己也逐渐学会了担当,敢于担当,要有过硬的本领支撑,学会顾全大局,看问题就比别人深一步,远一些。在一次一次的磨炼提升中,自己正在向一名合格的基层指挥官不断靠近。
飞行员的成长也并不轻松。从旋梯上的天旋地转,到航理课上的满头雾水;从演练场的汗流浃背,到模拟机房的挑灯夜战;从初上蓝天的懵懵懂懂,到首次单飞的欣喜若狂。从初教机一杆两舵的基础技能学习,到如今三代机战术战法的攻研。
经过我俩不懈的努力,同时在2019年光荣地成为了同批入校的战友中最早的一批党员。被评选为“优秀学员”、“优秀骨干”、“学院党代表大会党代表”。大三时,哥哥在飞行技能考核中表现突出,被评选为“飞行标兵”;我也因工作突出荣立“个人三等功”一次。
现在,我从陕西到新疆,你从吉林到河北,相距千里,我们在不同的领域,相互鼓励,刻苦训练。
第四章 相距陆空
我家门口的左右两侧各悬挂一个“光荣之家”的牌子,邻里乡亲都羡慕说:“两个儿子真争气,都考上了军校,你们两口子不用这么忙活了,等着享福吧!”每周给家里打电话,他们总说:“你们在学校好好学习,努力工作,家里一切都好!”
大二年假,当我俩穿着整齐的军装,带着荣誉证书和奖章迈进“光荣之家”,发现家里并不像爸妈电话里说的那样好。看着母亲一丝一丝的白发,看着父亲日益苍老的脸庞,我俩在军营里经历的磨砺与父母为我俩半生的操累相比,简直不值一提。可现在我俩又能为父母做点什么呢?除了那些证书和奖章,带给父母的只有日日夜夜的思念和牵挂!
临走前,父母将我俩一同送入车站,还是那句熟悉的话:“你俩在学校安心工作,家里一切都好!”父母的无私付出,是我俩从军路上的坚强后盾。感恩父母,让我俩快乐的长大、成人,助我们实现从军的梦想;请求父母原谅,您陪伴着长大的儿子无法陪伴年老的您们。火车把我俩载往不同的方向,但家庭的幸福安康,祖国的繁荣富强,是我俩共同的家国梦想。
已经两年没有相见了,我和哥哥在各自的岗位上努力奋斗着,临近毕业,我们即将奔赴不同的岗位,成为武警指战员和空军飞行员。在不同的领域,都找到了自己奋斗的方向。怀揣着家国梦想,都在为自己光荣的使命感到自豪。
未来,当战争来临的时候,你护空天领域,我驻陆地边防,祖国幅员辽阔,我们将戮力同心保家卫国。到那时!我们又是背靠背的兄弟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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